北照应着。”当她说到烈震北的名字时,语气中透出无比的信心。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风行烈摇头道:“我的功力总算暂时回复了过来,只要不是像那晚的拚力苦战,当 可撑得住任何埸面。”顿了顿道:“我反而有点担心范良极和韩柏,方夜羽既动手对付 我,自然亦不会放过他两人,所以……”有点艰难地续道:“所以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比倩莲垂下头,两眼一红道:“你走吧!我知你是怕随我回双修府去。” 风行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想归想,事实上我怎会留下你一人在此。现在双修 府大祸迫在眉睫,只因着先师和贵府的关系,我风行烈便不能坐视不理,何况还有对我 恩深义重的谷大小姐牵涉在内。” 比倩莲化悲为喜,伸出一对玉手,一把抓起风行烈的右手,拉着他眉开眼笑地道: “早说过你是好人的了。” 风行烈要把手抽回又不是,不抽回又不是,皱眉道:“谷姑娘……” 比倩莲甜甜一笑道:“不要那么吝啬,你抱我,我抱你,走来走去还不是那样子过 了,抓抓手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和范良极一样,任何事都自有一番道理。 风行烈啼笑皆非,但不知是否习惯了和谷倩莲“亲热”,已没有了先前的尴尬不安。 眼前这美女乃靳冰云之外,唯一与自己如此亲近的女性。和她在一起时,自己因冰云离 去而腾空出来的寂寞天地,总是热热闹闹地充满了生气,这是否说她可以代替靳冰云在 自己心中的位置呢? 在初知靳冰云的失踪乃是与庞斑有关时,他曾热切地盼望再会冰云,将她从庞斑的 魔爪里拯救出来。但时间愈久,便愈不想再见到她,愈怕见到她,因为恐惧自己受不了 那残酷的事实就是靳冰云对他的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这种心态使他变得自暴自弃,无可恋栈,但是厉若海的死,却将他的雄心壮志唤了 回来,亦使他更不想脸对真相。 比倩莲柔声道:“不要想那么多吧!看你想也想得痴了。” 风行烈猛然觉醒,收摄心神,沉吟道:“方夜羽今趟攻打双修府,若庞斑不出手, 不知尚有什么厉害人物?” 比倩莲愕然道:“你怎知庞斑不会出手?” 风行烈嘿然道:“若庞斑真的出手,除了浪翻云外谁架得他住,方夜羽邀魅影剑派 联手岂非多此一举?” 比倩莲赞赏地瞅了他一眼道:“人们都说女人大事糊涂,小事精明,男人刚好相反, 我和你便是这两类人,嘻!” 风行烈暗忖道:“话倒说得不错,否则怎会在说着正事时,偏要将话题扯到这方面 去?” 比倩莲道:“让我告诉你一个双修府的大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风行烈心中涌起奇异的感觉,就像昔日夜半无人和靳冰云私房密语的情景再次重现 眼前,只不过谷倩莲取代了靳冰云吧了。心中也不知是悲是喜,微微一笑道:“将来我 若将这秘密告诉别人时,也会请他别告诉任何人,所以若真是贵府的秘密,最好谁也不 要说。” 比倩莲丝毫不以为忤,放开了他被囚禁了的手,横他一眼道:“不用吓唬我,我知 道你不是口没遮拦的人,所以偏要告诉你,你想不听也不行。” 风行烈趁机站了起来,移步坐到一角的椅子里,望向坐在床上脉脉含情看着他的谷 倩莲,无奈地摊手道:“谷小姐请说吧!风某洗耳恭听。” 比莲嗔道:“怎可以隔开这么远来说秘密,给人听去了怎么办呢?” 风行烈待要说话,忽地双眉一扬,露出全柙静听的神情。 比倩莲心中凛然,难道方夜羽的人这么快便追上来了? ※ ※ ※ 何旗扬心中稍定,疑问立生,望着韩柏道:“恩公究竟是谁?” 韩柏知道天色一明,自己脸上这块带着秦梦瑶体香的丝巾,将完全失去了遮蔽的作 用,索性扯下来道:“自然是你的老朋友!” 他的声音既回复正常,何旗扬立时认了他出来,吓得全身一颤,踉跄跌退,直至背 脊撞上窗台才停下来,他毕竟是在江湖打滚了数十年的人,自然要占在这可退可逃的位 置上。 韩柏当然一点也不怕他逃进有秦梦瑶芳驾把守的房内去,反故作大方地退后了两步, 以表示全无恶意,摇手道:“我要杀你真是易如反掌,所以你应该相信我是绝无恶意的, 况且我对八派联盟和方夜羽两方面的人都全无好感,所以只有我才能帮助你。”只是这 几句话,便可看出与魔种元神给合后的韩柏,处事又再老到了几分。 何扬眼中闪着疑惑的神色道:“那当日在酒楼上时,为何你又要非杀我不可,何某 和阁下究竟有何深仇?” 韩柏心想这道理岂是一时三刻说得清楚,含混地道:“因为那时你仍在为马峻声卖 力,现在形势逆转,所以只要你肯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定会助你逃之夭夭,继续三妻四 妾金银满屋地逍遥快活去。” 这个解释岂能令这老江湖满意,但最后两句却有莫大的吸引力,何旗扬沉声道: “你若要我出脸顶证马峻声,我情愿被你杀死!” 韩柏大笑道:“我会这样不通情理吗?只要你写下一个简单的声明,再画押盖章, 我可拿着这证据,教马峻声无辞以对。”想想也好笑,当日在牢内是何旗扬迫他画押认 罪,今天风水轮流转,却是他反迫何旗扬画押,世事之奇,真是想地想不到的玄妙。 何旗扬道:“但我怎知你不是诱我写下声明后,再把我干掉?” 他这话的确是合情合理,因为杀他容易,而要将他秘密救走,则是危险之极的事。 对方又不是和他有什么交情,为何舍易取难? 韩柏搔头道:“假若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什么方法,不过你横竖左也是死,右也 是死,为何不搏一搏,看看我是否守诺的人。”心中奇怪为何直到这刻,秦梦瑶仍未传 声过来加以指点,难道她故意试试自己的本领,看看自己有什么可治得何旗扬贴贴服服 的法宝? 何旗扬默思半晌,断然道:“你的武功虽可晋入第一流高手之列,仍只是一个人的 力最,能否护我逃走尚是问题,教我要赌一铺也没有信心……” 韩柏截断他哂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想我保证你可以逃得掉,这个容易得很,只 要我将伙伴唤出来,你不但会相信我有能力将你送离险境,还可令你绝不怀疑我的承诺。” 何旗扬愕然道:“你的伙伴?” 韩柏心想此时不拖秦梦瑶下水,更待何时,得意地道:“是的!我的伙伴!”接着 向着大窗一揖道:“秦小姐请现身相见。” 何旗扬自然而然地转身往内望去,一看下猛地全身剧震。 韩柏暗叫不妙时,何旗扬整个人倒后飞起,直向他压过来。 ※ ※ ※ 长长的马车队,缓缓向着浪翻云驰至。 浪翻云柙悄落漠,低头看了看熟睡如婴孩的左诗,眼光溜过她秀美的轮廓,叹了一 口气,转进右方一条横巷去,速度丝毫没有改变。 马蹄声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响声填满了黑漆的长街,车队驰至。 这时浪翻云抱着左诗,深进巷内足有百步之遥。 四名策马开路的大汉,首先经过巷口,接着是两辆华丽的马车,到第三辆时,驾车 的赫然是庞斑的黑白二仆。 浪翻云神态依然,缓缓而行。 黑白二仆比之先前的骑者和驾车人,功力自是高明得多,自然而然生出警觉,往巷 内望进去。 两人猛然大震时,马车的移动,已把他们带到了不能直看进巷内的位置。 “嘶……” 马车戛然刹止,就像有只无形的巨手,从后拖拉着马车,分作三排的六匹健马,无 论如何奋力前冲,狂嘶猛叫,仍不能拉得马车再前进分毫,情景怪异莫名。 快走至小巷另一端出口的浪翻云,像是完全不知道身后这一端巷口发生了什么事, 继续远去。 停下来的华丽马车那低垂的窗帘于此时无风自动,揭了开来。 以一种不寻常的缓慢速度掀起。 在帘角扬起那刹那的同时,远在百多步外另一出口的浪翻云,竟像能生出感应般, 转右而去。恰好是窗帘揭往的方向。 而更使人震骇莫名,难以置信的是浪翻云的速度与窗帘掀起的速度完全一致,那就 是说,当车内人透过窗看出去时,那窗帘就像“揭”了个浪翻云出来。使人有种玄之又 玄的怪异感觉。 当窗帘揭起至一半时,一道比电光更凌厉的眼芒,穿窗而出,直追而去,落在浪翻 云身上,丝毫不受小巷里的暗黑所影响。 窗帘揭尽。 浪翻云没有分秒之差地消失在视线不及的巷外。 车内的庞斑失笑摇头,无限满足地收回目光。 窗帘以正常的速度落了下来,将外面的世界隔断了。 蹄声再响起,六匹健马恢复了前进的能力,继续拖着马车往远驰了一段距离的两辆 马车追去。 坐在车内庞斑之旁的花解语色变道:“那是何人?”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 花解语骇然一惊,不能置信地道:“庞老你从未见过浪翻云,为何一眼便把他认了 出来?” 庞斑从容一笑道:“你若去问一问浪翻云,他也必然知道在这马车内坐着这一个位 置的是我庞斑,彼此不用看也知道。” 这时在前驾车的白仆沉声道:“花护法,那的确是浪翻云!” 花解语现出震骇的神色,道:“庞老真使我大开眼界。” 庞斑哂道:“那有何稀奇!我师蒙赤行藉之成王成圣的《藏密智能书》就有提及这 种敌我间的‘锁魂’境界,当我们的车队转入这条长街后,我们便同时察觉到对方的存 在,也交上了手,唉!可惜!” 庞斑惋惜地道:“可惜浪翻云为了怀中女子,放过了立时向我挑战的机会。” 这时车队来到南城门处。 城门不待叫唤,早被守城兵推得缓缓敞开。 花解语再次色变道:“浪翻云来了这里,庞老你还要离去吗?赤老大恐怕不是他的 对手。除非青藏四密和北藏的红日法王肯出手助他。” 庞斑淡淡道:“浪翻云只是路过这里,被羽不会蠢得去惹他吧!” 马车队开往城外,踏上官道。 花解语垂着头,不想让庞斑看到她俏脸上掩不住的情绪变动。 庞斑微微一笑道:“解语!你知否为何我会邀你共乘一车?” 花解语低声道:“解语对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尚是我笫一趟坐进庞老你车 里。” 庞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不想你半途溜回去。” 花解语一震下望向庞斑充满了男性魅力,既英伟又冷酷的睑容,娇柔地道:“解语 既答应了庞老,怎还会改变呢?” 庞斑叹道:“解语你动了真情,已一发不可收拾,刚才找的借口,不是想回去吗?” 花解语默然垂首。 马车队消失在城外官道弯角处。 --- 第二章青藏四密 -------------------------------------------------------------------------------- 当韩柏吓退了那五名方夜羽的手下时,秦梦瑶暗叫不好,由房门溜往外厅,再由窗 户穿出,向着那可能与南海派有关,身份高于其它人的蒙脸中年人追去。 假若她能证实这人是南海派的人,甚至真个就是该派的掌门人“锦衣夜行”席慕雄, 她或者能多了解点方夜羽那无孔不入的情报手段,对八派在和方夜羽愈来愈趋向白热化 和表面化的斗争里,更多些许把握。 除了这个原因外,就是这五人无论如何不济,也不致于会被韩柏吓走,尤其是在暗 处明显地还有埋伏支持的同党时,他们如会落荒而逃,就更没有道理了。 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眼前是否有更迫切的危险,设法由被动转回主动。 这些念头闪电般掠过她平静无波的芳心时,秦梦瑶早掠过了十多座房舍,追到那蒙 脸人背后五十步处。 就在这时。她至静至极的禅心警兆乍现。 秦梦瑶停下,静立屋脊上。 要知她正全力展开身法,就算要停下来,也必须逐渐减速,像这样说停就停,由至 动化作至静,实是有违常理,那种极端的对比,在视觉和心理上都予人震撼性的效果。 这时在黯淡的月色里,东南西北四方缓缓升起四个高矮不一,身穿素黄僧袍的喇嘛 僧,而那被秦梦瑶跟踪的蒙脸男子则乘机逸进暗黑里去。 秦梦瑶微微一笑道:“方夜羽也算大脸子,竟能把四位前辈从青藏高原上的大密寺 邀来中原,还为他出力。” 立于东位的喇嘛满脸皱纹,年纪以他最长,身形亦以他最是雄伟,神态却最是闲适 自得,悠悠道:“太阳密尊者哈赤知闲见过梦瑶小姐,若小姐以为单凭方夜羽的脸子, 便可请得动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西位的喇嘛身裁虽最矮,但却丝毫没有给人“小”的感觉,因为他体形长得极为均 匀,而且看上去非常年青,嫩滑的肌肤像刚发育的少男,容颜俊俏,若非剃光了头,又 穿上喇嘛僧服,确是个翩翩俗世佳公子。这时他手挽佛珠,一粒一粒数着,口中低念经 文。 他欣然一笑,停了念经,接着哈赤知闲道:“本座少阴密尊者容白正雅,今次我们 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只是两件事,其它一切都没有兴趣去管,请梦瑶小姐明察。”他看 上去既年肯又文秀,偏是神态稳重而气势浑厚,语调老气横秋,与他的外观恰成相反的 对比。 不待秦梦瑶说话,南方那瘦硬如铁,千托铁钵,一脸凄苦的中年喇嘛一声长叹道: “若能留在青藏,闭关潜修,自是最美,可惜我们不得不来此找寻鹰缘活佛,取回他携 走之物。何况梦瑶小姐今次踏足尘世,摆明不将大密宗三百年前的警誓放在心上,我们 那能坐视不理?” 馀下尚未说话的喇嘛柔声道:“刚才说话的是少阳密尊者苦别行,本法座则是太阴 密尊者宁尔芝兰,看在梦瑶小姐身上无剑,我们也不会厚颜捡便宜,只要小姐在这里留 上一炷香的时间,我们掉头便走。” 若说那少阴密尊者是俊俏,这看去同样年青的宁尔芝兰只可以“娇美”来形容,甚 至会使人怀疑他是女儿之身,究竟是男是女,实是扑溯迷离。 秦梦瑶煞那间闪过无数念头,但都给她一一抛开,最后只剩下较迫切的两个问题, 就是何旗扬和韩柏的安危,不由暗叹一口气。 方夜羽使这四人将自己困在此地,自然是要去对付何旗扬和韩柏,而这四人的确有 将自己留在此地的力量。 在中原里,可能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青藏四密的底细,因为这牵涉到武林两大圣 地,慈航静斋和念禅宗与南北两藏几个最大教派持续了数百年激烈但秘而不宣的斗争。 两大圣地之所以长期禁止门人在江湖上走动,亦是与此有关。 假设自己败了,亦等于慈航静斋和念禅宗终于在这场牵涉到宗教信仰和禅法的中藏 斗争中,垮了下来。 这四密尊者说话看似客客气气,其实无一句说话不暗合攻心之道,只要能破坏秦梦 瑶的剑心通明,他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秦梦瑶那会不知道,饶是如此,当她想起可能陷入了凶险绝地的韩柏时,芳心仍掠 过一丝焦虑。这使她知道韩柏在她的芳心里,有着一定的位置。也使她知道单凭将对韩 拍的忧虑强压下去,只是下乘之策,她定要另寻他法,否则今夜将有败无胜。 那女子般娇柔的宁尔芝兰讶然道:“梦瑶小姐竟在明知贵友韩柏性命危如卵的当儿, 仍不急于突围,确教我等参详不透。” 这人每一句话,都在提醒着秦梦瑶:韩柏正身陷危机,这固是针对着秦梦瑶以“静 守”为主的静斋心法,但更深一层的意义,就是他认为秦梦瑶对韩柏已有情意,只凭这 点,便可对秦梦瑶构成另一种困扰。 看来是四密之首的哈赤知闲徐徐道:“我们四人的年纪加起来,超过了四百岁,对 人世的斗争仇杀,早全无兴趣,只是基于当年成为尊者时在大日如来前立下的护法宏誓, 不得不与小姐对阵于此。假若小姐能解剑归隐,立誓永不重入江湖,我们解决鹰缘活佛 之事后,亦立刻回藏,小姐还请三思。” 其它三人都手结法印,念颂藏经。 秦梦瑶哂然一笑,虽没有正面作答,四僧都知她断然拒绝了这建议。 苦别行道:“可惜之至!可惜之至!” 容白正雅低叹道:“梦瑶小姐是否打算硬闯突围?” 秦梦瑶淡然道:“梦瑶有一个预感。就是无论韩柏遇到多么大的凶险,最后他必能 安然渡过,四位尊者是否相信?” 四僧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都在暗感秦梦瑶的反击利害之极。 对秦梦瑶这几句话,只有相信或不相信。 若是相信的话,自不能再以韩柏的安危对她造成压力:不相信的话,而假设异日韩 柏果然逃得性命,便显示出四人的心灵修养及不上秦梦瑶,这对他们这些一生以精神修 练为主的人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 最有效的方法,莫如立即杀死秦梦瑶,那便一了百了。 忽然间,四僧心中齐涌杀机。 秦梦瑶立时感应到由四方涌过来的杀气,不惊反喜:原来无论是静斋心法,又或禅 宗的禅功,都是不讲杀戮,以“静”“守”“虚”“无”为主,先前四僧一直采取静守 的战略,就是针对秦梦瑶不得不突围的形势所采取以静制动的战术,假设她急于脱身, 便大违“静守虚无”,正好堕进敌人精心布下的陷阱去。 现在四僧起了杀念,虽没有任何实质行动,但在精神上已是反守为攻,自乱策略。 秦梦瑶当然不肯放过这种稍纵即逝的微妙情势,微微一笑道:“梦瑶失陪了!”作 势欲去。 她只是腰肢挺直了点,一对纤手略为提起,膝前挫腿微弯,但不知如何,竟给人一 种即要腾升掠去的感觉。而更怪异的是她依然是静守原地,一寸也没有移动过。 四僧受她牵引,一齐摆开架势。哈赤知闲和苦别行,双手伸开,连着宽大的喇嘛袍, 蝙蝠般张开来;容白正雅和宁尔芝兰则双手环抱胸前,头前伸,像两条盘成一饼的毒蛇, 蓄势扑击。 姿势虽异,心中的震撼却是彼此如一。 罢才秦梦瑶初追来时,他们本打算给秦梦瑶先来个下马之威,岂知秦梦瑶不但觉察 到他们的存在,还借由极动化成极静那玄妙的变换,无形地化解了他们的攻势,迫他们 现身出来。现在她又藉着这包含了至动至静,似动实静的奇妙姿势,主动地控制了战局, 使他们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由此可见这慈航静斋三百年来首次踏入江湖仙子般的美女,成就已到了超凡入的境 界。 ※ ※ ※ 风行烈移到床缘,向谷倩莲低声道:“随我来!” 比倩莲一把抓着他衣袖,娇声道:“抱我!” 风行烈皱眉道:“不要胡闹,来的可能足方夜羽的人。” 比倩莲一惊松手,风行烈乘机脱身,穿窗而出,谷倩莲慌忙飘身而起,追在后面。 来到窗外,风行烈大鸟般腾空而起,先落在一棵树的横干处,再掠往客栈旁一所民 房之上。 比倩莲来到他身旁,问道:“敌人在那里?” 风行烈凝神细听,忽有所觉地道:“随我来!” 比倩莲随着他闪高伏低,望西南而去,两人展开身法,迅若飞鸟,不一会前面的民 房上人影一闪,又失去影踪。 风行烈微微一笑,向谷情莲举手打个招呼,跃落一条窄巷去,奔了十多步,切入另 一道较宽的街道,那黑影又再在前方出现。 这时连谷倩莲也不由不佩服风行烈的追踪术,确是非常高明。 风行烈将谷倩莲一拉,避进道旁的暗黑处,才藏好身形,那人迅速回头一望,又继 续往前掠去。 比倩莲慌忙下挤进了风行烈怀里去,骇然道:“好险!” 风行烈轻声道:“若这类小角色也能察觉到我在追踪他,我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比倩莲默然无语。 风行烈奇怪谷倩莲为何忽然像哑了般,低头望去,谷倩莲美目紧闭、满脸红晕,这 才醒觉和这娇俏的少女实在太亲热了,也不由心神汤漾。 比倩莲惊醒过来,仰脸道:“为何还不追去?” 风行烈收摄心神,哂道:“贼巢已到,何需再浪费脚力。” 比倩莲也是江湖门槛非常精到的人,只是有风行烈在,女性的本能使她不自觉地倚 赖着对方,闻言低声道:“是否发现了对方把风的人?”她这一问绝非无的放矢,江湖 上一个惯常的技俩,就是故意到了目的地而过门不入,让把风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 这方法非常有效,除非遇上像风行烈这样的高手,能先一步发觉对方负责监视的人。 风行烈微一点头,低呼道:“回来了!” 丙然那夜行人从对面的一所民房跃下,巷尾一道围墙的后门张了开来,那人闪身入 内。 风行烈道:“看来不像是方夜羽的人,是否仍要追查下去?” 比倩莲道:“这样鬼鬼祟祟,那会有什么好人,横竖我们闲着没事,看看他们干些 什么也好。” 风行烈沉吟片晌,道:“好!随我来。”贴墙上掠,伸手攀着檐顶,借力轻若狸猫 般翻上屋顶,动作若行云流水,非常好看。最难得是原地直上,不虞给人发觉。 比倩莲心中暗赞,暗忖自己轻功虽然不错,比之风行烈,仍是有一段距离,幸好自 己另有法宝,取出当日藉之救风行烈逃命的索钩,射上屋檐挂好,借力跃了上去,来到 风行烈身旁。 风行烈点头道:“这只索钩制作巧妙,钩身黏上软棉,钩上东西时全无声息,是否 你自己设计的?” 比倩莲欣喜里带着微微的怨怼,道:“我做的事里,终有一件得到了你的赞赏。” 风行烈想不到这样一句话也能令谷倩莲如此快乐,微微一笑,也不打话,往前掠去, 过了两所民房后,跃进其中一家的后园里。 比倩莲落到他身旁,奇道:“那人并不是进了这一家呀!” 风行烈指着设在小后花园一角的石凳石台道:“看!有这么好的地方,怎可不进来 歇歇脚,欣赏一下日出前的夜景。”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坐在其中一张石凳上。 比倩莲秋波流转,轻移玉步,坐到他身旁另一张石凳上,手肘枕在石台面,手托着 下巴,望住天上的月亮道:“不知月亮里是否真的住着个美丽的女神仙?” 风行烈失笑道:“你好象忘了到这里是要听故事的呀!” 比倩莲一呆道:“听故事?” 风行烈将大手按在她的背心处,微笑道:“是的!听一个事先全不知道内情的故事。” 比倩莲吓了一跳,正想着为何风行烈忽地来个大转变,对自己动手动脚起来,一股 淳和的真气,由风行烈的手心处输进她督脉内。 四周本半藏在黑暗里的景物光亮清晰起来,听觉的世界亦丰富起来,多了很多先前 没有察觉的细音。 风行烈的声音在她耳旁低声道:“将精神集中往西南方。” 比倩莲才知道风行烈是以内功助自己去窃听那夜行人的动静,大感刺激好玩,收摄 心神,凝神听去。 --- 第三章大战人妖 -------------------------------------------------------------------------------- 仰跌过来的何旗扬手脚软垂无力。显是完全失去了知觉,韩柏明知这是接不得的烫 手热山芋,但又岂可任由他跌实地上? 韩柏大喝一声剑收背后,单掌上托,一股柔劲,迎向何旗扬。 眼前一花,何旗扬由仰跌过来,变成横抛开去,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掌悠悠拍至,看 去缓慢之极,但却有令人怎样也躲不开的感觉,完全封死了所有进退闪避之路。 韩柏心头雏受,狂喝一声,无奈下顺势左掌迎了上去。 “蓬!”气劲以两掌交接处为中心,疾旋开去,一时树叶纷落,满园尘土飞扬。 韩柏鲜血狂喷,往后跌追,到站稳时,足足退了十多步。 “砰!”何旗扬跌实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看来凶多吉少。 韩柏压下第一口要喷出来的鲜血.勉力站着,骇然定神望去。 月照下。一个眉清目秀.身穿黄衣,有着说不出风流潇洒,带着无比诡异阴柔之气 的高僧男子.负手而立,那对只应长在美丽女子脸上的修长凤目.冷冷地看着自己。 韩柏暗暗心惊,刚才自己与他对掌,接实时,刹那间对方吐过来连续七重惊人的气 动,自己连挡了六重后,到最后一重时,终给对方破入体内,受了不轻的内伤,这样一 招便负了伤。在他与魔种结合后,真是从未有过的事,可恨自己适才还八面威风,现在 却变成了落水之犬,也不知是否应了过分得意而来的报应。 那人不言不语,上下打量着惊魂未定的韩柏。 韩柏深吸一口气道:“里赤媚!”里赤媚微微一笑道:“你能挡我一掌,加以看在 解语脸上,今晚我可给韩兄一个痛快。” 韩柏沉声道:“你把梦瑶怎样了?” 里赤媚脸容回复冰冷道:“我本可以骗韩兄巳把她擒下了又或杀了,那样你必会急 怒攻心,杀你更是易如反掌,但若我那样做了,韩兄做了鬼也不会甘心,是吗?” 韩柏听到秦梦瑶仍未落入敌手,心神略定,脑筋立时灵活起来,眼光扫过何旗扬伏 身处,沉声道:“他死了吗?” 里赤媚道:“鸟尽杯藏,还要他留在世上干吗?”语调冷漠,像说着与他毫不相干, 又是天经地义的事。 韩柏涌起狂怒,这里赤媚外貌之秀美,尤胜女子,声音悦耳动听,但手段和心肠之 毒辣,连杀人如麻的恶魔也有所不及。 里赤媚似乎十分享受韩柏的震怒,眼中闪过欣悦的光芒,淡淡道:“韩兄虽身着魔 种,经验仍是嫩了一点,所以当我下令我的人诈作不敌逃去时,韩兄便信以为真,以致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真是好笑之极!”韩柏无论在心理、气势和实质的战斗里,都感 到自己处在前所未有的劣势里,一时间无辞以对。 里赤媚轻轻一叹道:“解语也因心有碍,不知我一直跟在她背后,但我亦完成了对 她的承诺,直至你们分开后,才动手对付韩兄。解语啊:对你的里大哥也应无话可说吧!” 韩柏这才知道里赤媚真的如此疼爱花解语,另一方面也是心中骇然,给这人一直蹑在身 后,他和秦梦瑶仍然不知,只是这点,可知此人的武功,确与庞斑相差不远,自己如何 是他敌手?想到这里,默连玄功。内察伤势,看看可有转机。 里赤媚眼神一转,变得凌厉如刀剑,脸上掠过讶与的神色,道:“种魔大法,果是 名不虚传,被我“凝阴真气”侵入脏腑后,仍能支持这么久,且势不衰、气不竭,看来 我要对你作出新的估计了。” 韩柏颓然再退一步,用秦梦瑶的剑柱地立着,心中有喜无惊。 原来刚和里赤媚对掌后,确是全身真气涣散,五脏六腑痛若刀刮.完全失去了还击 的能力,但不旋踵真气重新在丹田内结聚,当他运功内视时,体内的真气像有灵性般迅 速窜往大小经脉,伤势立时好了一大半,这刻的软弱姿态,是灵机一触下装出来的。 里赤媚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一闪,迫至韩柏身前二处,身法之过快,鬼魅也 不外如是。 韩柏连提剑亦来不及.幸好他上承赤尊信的变幻之道,危急下一脚踢在剑尖处,不 往后追,反往横移。 本应被他踢得往上扬起,割向里赤媚下阴的剑,竟纹风不动,原来里赤媚的脚像有 眼般,和韩柏一齐踢在剑尖上,将剑夹紧在两只脚尖之间。 同一时间,里赤媚双掌穿花蝴蝶般扬起,交互穿飞,到分开来时,一掌拍向韩柏脸 门,另一掌拍向韩柏前胸,招式使美至无可比拟的地步。 韩柏机灵万分。当里赤媚脚尖踢上剑尖时,立时缩脚抽剑,但里赤媚声掌又至,无 奈下松开握剑的手。收在胸前,另一掌反拍对方攻往脸门的一掌,空有剑而不能用。 “蓬:蓬!”四掌接实。 韩柏感觉对方掌力阴柔之极,不但化去了自己刚猛的内劲,还紧素将自己双掌吸着 不放,偏是自己的身体却是往横移开的势子,那情景确是怪异尴尬无伦。 里赤媚一声长笑,上身前俯,双掌依然吸着韩柏不放,一抽腰,肩头硬撞在韩柏肩 处,这时双掌劲道才吐实。 两股阴劲由敌掌透手心而入,肩撞处是另一股狂猛无比的臣力,韩柏危急下真气回 守身内,惨哼一声,断线风筝般横跌开去,先前压下了的第二口鲜血,喉咙一甜下,总 喷了出来。 “蓬!”“当!”韩柏身子和秦梦瑶的剑几乎同时掉在地上,可见这几下交手的惊 人高速。 韩柏这次学乖了,就在空中被震跌的时间立即连转魔种予他的奇异真气,一触地便 弹了起来,准备应付里赤媚另一轮的可怕攻势。 里赤媚没有追来,负手悠闲地看着他,仰天一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的功力已恢 复了大半吗?你想扮可怜相来骗我,我便让你反吃骗人的苦果。” 韩柏脸容扭曲,嘴角溢血,形状可怖.心中的沮丧是不用说的了,这里赤媚无请在 那一方面,也处处压着自己,教自巳一筹莫展,这样下去,自己不像耗子般给他这只恶 猫弄死才怪。 他虽有再战之力,但早泛起难以力敌的感觉,这才是真正致命之伤。不过有一点奇 怪的地方,是为何对方不乘胜追击,取自己的命,这点可能是自己能否逃生的一个关键。 想到这里,燃起希望,脑筋活动起来。 里赤媚淡淡一笑,从容道:“看在你能连挡我两轮攻势,我便让你像个男子汉般自 尽而死吧:”韩柏中一动,哂道:“你绝非杀人会手软的那种人,为何如此优待我韩柏。” 里赤媚苦笑摇首道:“我不但非是那种人.还刚好相反,只有在杀人时,才特别起 劲。”顿了一顿,喟然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解语,除了别无他法下,否则我不想解 请爱上了的男人,是毕命于我手里。” 这的人诸气温和多了,像对着知己娓娓深谈,韩柏却看穿了他是决意杀死自己,才 不怕透露出内心的感受。 他也知道里赤媚并不怕他拖延时间,运功疗伤。因为即使他功力全复,依然是打不 过里赤媚,连逃走也办不到,可是他却不能就此放弃拖延的机会,问道:“你是否暗地 里深爱着解语的呢?” 里赤媚微微一笑,出奇地柔声道:“也难怪你有此误会……”仰首望向天上的明月, 沉吟道:“我乃家中独子,而解语则是我奶娘之女,我比她年长了十岁,自少疼她和保 护她。不肯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们的兄妹之情便在童年时这样毫无机心的状况 下培养出来,每次见到她时,早逝去了的年,就像重新活在眼前。” 虽明知对方不会放过自己,韩柏对里赤媚的好感却增多了,也明白到里亦媚今夜如 此多感触,是因花解语违命不杀自己,又要随魔师北返,以致感触伤情。 里赤媚淡淡道:“好了:韩兄请告欣我,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由我动手,若我再出 手,不会像先前般客气了。” 韩柏早领教过他鬼魅般迅速的身法,后迫三步,摆开架式。 里赤媚注视着他后退的势子,冷冷一笑,道:“你退后时气不凝神不聚,显是奋意 迷走,难道你自信可胜过我的“魅变术”吗?” 韩柏见他如此自负,再退三步,仰天大笑道:“本来是没有信心的,但现在却有了。” 身形往后疾退。 里赤媚微微哂笑,身体摇了一摇,追在韩柏身后,迅速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他人虽 自负,但从不轻敌。 韩柏狂喝一声,后追之势加速,瞬息间背都撞上了何旗扬后园的围墙。 里赤媚暗忖小子在我死,纵使他可破壁而出,身形必会滞了一滞,只是这些微的迟 缓,自己便可赶上他,再以雷霆手段将他击杀,猛提一口真气,闪电般向韩柏射去。 “砰!”碎石飞溅下,韩柏破壁而去。 里赤媚一声长笑,毫不忌惮地穿过破洞,落到墙外的街道上,四顾却无人踪。 后方风声轻晌。 里赤媚呆了一呆,为何韩柏又跨墙回到了园内?念头一转,扭身穿洞而入,还未重 回园内,已见韩柏跃入园里,来到早先弃剑之处,后脚踝一撞,那把剑离地而起,直往 他刺来。里赤媚轻轻跃起,右脚尖点在剑身上,借力弹起,大鸟般往退到何旗扬书房窗 前的韩柏追去,身形没有半点停滞。 韩柏早知他厉害.仍想不到厉害至此,怪叫一声,一个倒栽葱,穿窗窜入了房内, 同时喜叫道:“梦瑶:你回来了。” 里赤媚闻言一呆,便生生从空中落下,心想假若韩柏和秦学瑶两人联手躲在房内伏 击,恐怕连庞斑和浪翻云也不敢贸然闯入。 房内响起物体移动的微弱声音。 里赤媚大叫中计,扑入房内去,只见一个大柜横移了开来,露出伸往下面的一条暗 道,不禁勃然大怒。若自己早知房内有如此玄虚,韩柏休想逃走。 他脸容回复冰冷,暗运玄功,立时听到地底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往西北迅速去 了。里赤媚双眉一扬,并不迫入地道里,穿窗外出,跃上屋顶,几个起落,来到西北方 最高的一座楼房之巅.凝神止息,全力展开耳听目视之术。这时方圆数里之内,若有一 只耗子走过,也休想逃过他的耳日。黑夜对他来说,根本和白昼毫无区别。 纵便在强敌环伺下,远处何旗扬华宅里又隐隐传来韩柏和别人动手的声音,秦梦瑶 的心依然一尘不染,静若止水。 自感应到言静庵的仙去,她在极度神伤下,毅然抛开了这舍割不下的师徒之情,心 灵修养又深进了一层。 这并非说她是无情之人,有生必有死,人生对她来说只是春梦秋云,任何事物由始 至盛,由盛至衰,由衰至死,乃大自然的节奏和步伐,是自然的本质,也是所有性命的 本质。 今天言静庵死了,明天或会是她,死亡又有何可悲? 由这一念,她忽地心意澄明,回复先前静守的姿态。 守在东南西北的四密尊者齐声大喝.一齐出手,分由四方攻来。 外人看来,或者会感到非常奇怪,为何刚才秦梦瑶摆了个既动亦静,攻守兼备的姿 态时,四密也只是以半守半攻来应付,反而现在当秦梦瑶由攻守兼备化作完全的静守之 势时,四僧却要争先抢攻?岂非不合情理之极,其实却是这样才合乎情理。 因为到了秦梦瑶和青藏四密这种高手的较量,早起离了一般武斗的层面,更决定性 的是“心法”的较量。这种无形的争斗,才是真正决定他们胜负的关键。 为了应付秦梦瑶那深合剑道的姿态,四密的似攻非攻,正恰好平衡了秦梦瑶神来之 笔的一招,亦可以说是巧妙地“化解”了秦梦瑶这一“静势”。 于是秦梦瑶只有三条路走。 第一条是保持原势.第二条是由静化动突围而去,第三条路当然是以静采守势。 若走的是第一条路,那便变成另一对峙的僵局。所以秦梦瑶只能在第二和第三两条 路里,选择其一。 在四密的心中.荼梦瑶为了救韩柏,当然应走第二条路.岂知恰好相反,秦梦瑶拣 了第三条路。难道她真的有韩柏大难不死的预感?那她的禅念岂非比他们更高深?这个 念头才升起,敌我间那微妙的均衡立时给打破。 而四密在秦梦瑶那静恃内收的气势所牵引下,不得不敌追我进,终于给秦梦瑶牵着 鼻子,由欲攻之势,变成全面出击,试图破去天下两大武林圣地的最高心法,慈航静斋 那名慑天下的“静极之守”和净念挥宗的“虚无还本”。 一攻一守,主动仍是操在秦梦瑶手里。 到了此刻,四密才真正感受到为何秦梦瑶能打破静斋三百年来无人能破的禁规。涉 足江湖。 四密虽一齐攻至,速度方式却有非常大的分异。 炳赤知闲手拈法印,指扣成圈,悠悠而来,有种说不出的闲适自在,教人无从捉摸 他下一招如何变化,何时会出重手? 宁尔芝兰的姿态更是奇怪,似进又似退,进两步却退一步,两手像彩蝶交舞般穿来 插去,既诡异又是好看。 容白正雅淡定扰雅,手捏怫珠,满脸笑意,缓步而行,一身黄袍无风自拂,显在积 聚真劲,以作雷霆万钩的一击。 反是一脸忧思的苦别行直截了当,手恃着的铁钵来到腹下,两手分按着铁钵的边缘。 轻轻一擦,铁钵旋转着升起到他额头处,定在那位置“呼呼”飞旋。苦别行再略一矮身, 直竖右手一指托起铁钵,让它陀螺般缠续转动,往前一送。铁钵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望 秦梦瑶飞旋过去。 秦梦瑶微微一笑,看也不看那声势凌厉的飞钵,随意举指弹去,但弹的是若依飞钵 目前的来势,则偏离轨迹较为右方的位置。 那知飞钵来到离秦梦瑶五许处。忽地窒了一窒,再前进时,竟然真的偏离了原来的 轨迹.转由较有的角度往秦梦瑶击去,恰好被秦梦瑶纤美如白玉雕成的手指弹个正着。 “当!”飞钵由左旋改作右旋,向苦别行回敬过去。 同一时间秦梦瑶原地飞旋起来,秀发轻扬,衣袂翼飞,秀足离地寸许,似欲飞升而 去,姿态之美,实不应见于人间俗世。 四密眼中同时闪过骇然之色,原来他们发觉秦梦瑶竟丝毫不受他们庞大压力的影响, 有一种轻松写意的神韵,显示秦梦琨竟在这刻,将静斋和禅宗两地心法的精华,发挥致 尽,使人完全无隙可乘,达到守静乘虚的最高境界。哈赤知闲、容白正雅和宁两芝兰同 时止步。 苦别行一声禅唱,手一伸收回了钵,纳入怀中,忽又脸色一变,闷哼一声,往后退 了两步,然后脸色再变.竟仍要退多半步,才能站稳。 秦梦瑶娇笑道:“四位尊者:失陪了。” 背心处风行烈真气源源输入,谷倩莲开始听到微弱的声音,连忙更凝神去听,声音 清晰起来,只听一个沙哑般的声音道:“那边有了确切的消息,陈令方将依我们提议的 路线上京,出发的时间是明天辰时,估计两日后便会经过白蛇渡。” 另一把较老的声音嘿嘿阴笑道:“告诉简爷.这事我们必会做得妥妥贴贴,一条活 口也不会留下来。” 沙哑声音道:“记紧把现场造成仇杀的状况,金帛财物半个子儿也不要动。” 先前那声音道:“当然当然,简爷乃统领的代表,我们怎会不遵从。来:我们先喝 两杯……” 接着是些客套的应酬说话。 比倩莲停止偷听,皱眉道:“他们似乎在说及一个阴谋,可惜我却不知他们在说谁。” 风行烈道:“那我们要不要……叹:伏下!”谷倩莲吓得缩进了台底下。岂知风行烈亦 躲了进来,亲热地和她挤作一团。 上方风声传来。 风行烈低声在谷倩莲耳旁道:“有人站在墙头处。” 比倩莲还未来得及点头表示知道,上面传来刁辟恨的声音道:“爹:他们是否知机 离城走了,否则为何客栈里找不到他们,外头也不见踪,?” 刁项的声音道:“看来是这样了.不过大可放心,柳护法保证将所有住双修府的水 陆道路全部封锁,这小贱人和那狗贼休想能逃回去。” 风声再起,两人离去。 比倩莲吐了吐舌头,在风行烈耳边嘻嘻笑道:“我变了小贱,你则是狗贼,是否可 以配对?” 风行烈啼笑皆非,低声道:“不若我俩闹他们一个天翻地覆,要他们以后不论见着 谷小姐和我的丈二红枪,也须退避三合,好玩吗?” 比倩莲失声道:“你不怕旧患复发吗?” 风行烈苦笑道:“很怕!但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第四章武库之会 -------------------------------------------------------------------------------- 韩柏急如丧家之犬.嘴角带着血污。跄踉由秘道另一出口,一所无人的小房屋奔出 长冲后,立时贴着墙边狂乱奔逃。 一时也不知应打那里逃走,却自然而然往韩家大宅的方向奔去,毕竟那是他渡过了 十多年的“家”。 他心中只想着如何回去救秦梦瑶,以他一人之力,实无方法胜过里赤媚。唯一的办 法,是去找到能助他的范良极。希望凭两人联手之力,对付这技艺惊人的凶魔。 想到这里,心中警兆忽现.骇然回头望去,只见里赤媚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在后方百 步许外追过来。 韩柏头皮发麻,心中大叫“我的娘呀!”强提一口真气。顾不得像翻转了过来般的 五脏六腑的伤痛,加速逃去。刹那间到了韩家大宅的正门处。 这时韩家内除了下人外,大部份人都聚在正厅里,等待着黎明的来临,想起长白的 人天一亮便大军压境,来与问罪之师,谁还睡得着? 云清呷了一口茶,喝得口也淡了,看着缩在耳斗篷里的五小姐宁芷,道:“宁芷你 要不要睡上一会儿?” 宁芷摇了摇头,深情地望向坐在她旁的马峻声。 马峻声轻轻道:“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一会吧!”韩宁芷对他倒听话得很,缓缓合上 原本明亮但现在却失去了神的眼睛,却不知能否睡着。 大少爷希文向父亲韩天德道:“不舍大师去了一整晚,不知能否在天亮前赶回来?” 韩天德无精打地摇摇头,也不知是表示不知道,还是认为不舍赶不来了。 二小姐慧芷和四小姐兰芷脸上都现出担忧的神色。 三少爷韩希武闷哼一声,不可一世地道:“我才不信长白的人是三头六臂,师傅答 应了天亮时来此助阵,有他老人家在,谁还敢乱来?”提起师傅“戟怪”夏厚行,他更 是神气了。 众人还未来得及对他的大口气作出反应,“轰:!”一声两重院落外的正门传来惊 天动地的一下震晌。 众人愕然,难道长白的人不但来早了,还公然破门而入? 念头还未完,一把雄壮的男声在正门处大叹道:“我是韩柏|.快起来!不得了: 人妖来了!”声音由远而近.直闯进来。 众人听得韩柏之名,真是晴天霹雳。齐齐色变。反而听不清楚最后那几句话。 闭目养神的五小姐韩宁芷猛然惊起,脸无血色,颤声叫道:“小柏又来索命了!” 云清听得浑身一震,望向马峻声。 马峻声避开她锐利的眼光,拔剑而起,沉声道:“让我去看看谁在装神弄鬼?” 二小姐慧芷低声安慰宁芷道:“不像小柏的声音。” “砰!”厅门打开,一名形相恢宏的年青男子气急败坏冲了进来,唇角仍带着血污。 当然是被里赤媚得无路可逃的韩柏。 众人愕然望向他。 云清当然认得他,又曾听过范良极唤他作柏儿,但却从没把他联想到韩府凶案那 “韩柏”的身上,只知他武功高强之极,如此怆惶奔来,自是大大不妥。双光刃立时来 到手里,飘身而起,准备应变,不知如何,对这韩柏她心中竟泛起了亲切的感觉。 韩希武这些日来早蹩了满肚子闷气,见云清一副战斗样儿,私心窃喜,连忙提起放 在一旁的长戟,由左侧向韩柏攻去。 韩天德长身而起。摆开架势,准备应忖这不速之客,韩希文也连忙找出剑来,护在 三位妹之前,严阵以待。 韩柏一见韩天德,早忘了对方不认得自己,大叫道:“老爷本好了:快唤八派的人 来!”又同云清嚷道:“云清那……噢:不!”这时韩希武的长戟攻至。 韩柏看也不看,伸手一拨一拖,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扯来,韩希武身不由己,跄踉 往韩柏身后跌去,长戟刚好迎向一道鬼魅般闪入厅内的影子去。 韩宁芷瞪着韩柏,全身发抖尖叫:“真是小柏……我认得他说话的声音,鬼!”众 人里以云清武功最高,眼力亦见最高明,一见里赤媚闪电般的身法,便知要糟,娇叱一 声,越过韩柏,往里赤媚攻去,希望可以救回韩希武。 众人都以为她要对付韩柏,岂知却是攻向跟着追来的另一人,一时都弄糊涂了。 这时韩希武的长戟眼看要刺中里赤媚。 里赤媚亦像韩柏那样,眼尾也不扫韩希武一眼,劈手执着戟头,像扔废纸般随手向 后抛去。 韩希武刚给韩柏扯得只剩三魂却不见了七魄,现在又再给人抓着兵器,那还不学乖 了,急忙松手,岂知戟身传来一股奇怪的黏力,使他欲放手也不能,眼前一花,给人转 了出厅外,跌个七荤八素,今趟也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 云清的双光刃,一上一下,分取里赤媚的喉结和榴中两大穴。 里赤媚一声长笑,奇异地闪了一闪,不但让云清凌厉的双光刃完全刺空,还避过了 云清,到了她身后,一掌拍向韩拍的背心。 韩柏见厅内除云清外,再无某他高手,心知要糟,同时也因引狼入室后悔万分。高 呼道:“老爷小姐快逃!”反手一拳迎向里赤媚的掌。 “蓬!”韩柏凌空飞跌,来到另一边大厅通往后院的大门旁。这次他用了卸劲,虽 整条手臂痛楚不堪,却没有受到更严重的内伤。 马峻声和韩天德同声大喝,一剑双掌,齐往里赤媚攻去,云清这时又回过双光刃来, 由后方配合着两人夹击这不可一世的蒙古高手。 直到这刻,众人仍不知里赤媚是谁,就这样糊里糊涂动上了手。 韩柏咬牙大叫道:“冤有头债有主,里赤媚你要杀我便跟来。”撞门而去。 众人听得里赤媚之名,无不色变。 里赤媚怒喝一声“滚开”,化出千百重掌影,云清、马峻声和韩天德三人有若触电, 抛跌开去,看似凌厉的攻势完全瓦解冰消。 其它人眼前一花,里赤媚便消失不见,骇然下脸脸相觑。 韩柏刚掠进内院,里赤媚从后追至。 韩柏知道逃也逃不得多远,把心一横,移往练武场内,向着武庳大门扑去。 里赤媚如影附形,蓦地增速,刹那间追到他身后两丈处,凌空一指戮去。 韩柏离地腾升,避过可洞穿将壁的指风,“砰”一声以肩头撞断门锁,贴着门楣滚 进武库里去。 里赤媚冷哼一声,旋风般抢进去,才越过门槛,眼前精光一片,寒锋扑脸而来,他 不慌不忙,一指弹出,岂知刀光再闪,还改变了角度,往他下腹削来。 里赤媚心中一懔,暗忖这是什么兵器,如此凌厉,翻身跃起,越过韩柏头顶时,右 手五指箕张,抓向韩柏的天灵盖。 韩柏哈哈一笑,微一蹲低。手中利刃往上挑去刀气大盛,呼啸声响彻武库。 “叮!”里赤媚化抓为叩,曲指在刀尖处。 韩柚闷哼一声,翻倒地上,手一挥,断了刀尖的东洋刀化作一道电芒,脱手向掠往 武库中心处的里赤媚射去。 里赤媚后脚一伸,飞东洋刀,落到地上时,韩柏又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把大关刀,摆 开架势,遥指着他。 里赤媚缓缓转身,含笑道:“韩兄似乎突然回复了信心,不知是何缘故?” 韩柏仰天一笑,道:“斗不赢.不过一死,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想不到我和方夜羽 黎明前武库之会,竟换了你来,看刀!”里赤媚嘴角微带冷笑,看着韩柏按着奇怪的步 法,大关刀亦不断改变着角度,向着自己攻过来。心中一栗.这韩柏就像变了另外一个 人那样。难道黎明前的一刻,真也是他的最佳时刻? 秦梦瑶叫了声“失陪了”,身法由慢转快,倏忽间迫至吃了暗亏的苦别行身前,手 撮成剑,往苦别行刺去。 苦别行厉啸一声,无奈下双手一送,铁钵再从怀里旋飞出来,化作一连串光影,迎 向秦梦瑶以手代剑的一击,同时往后疾退。 其它三僧见状知道不妙,分由三方赶来。施以援手,容白正雅的距离最远。但他手 中珠串扬起。五粒佛珠射了出来,分取秦梦瑶背上五处大穴,却是后发先至。 秦梦瑶娇叱一声,左右掌尖发出“嗤嗤”气劲.不攻向苦别行,而向由左右两方攻 来的哈赤知间和宁尔芝兰刺去,同时腾身而起,避过后面袭来的佛珠,右足点在铁钵的 中心处。铁钵去势与高度竟无丝毫变,带着秦梦瑶斜飞往容白正雅头项的上空,直与云 而去的仙子无异。 三僧都以为她必是乘势追击苦别行,以攻破苦别行那一方的封锁,岂知她忽然藉飞 钵改变了方向,一呆下秦梦瑶来到了容白正雅的后上方。 容白正雅怒哼一声,手上珠串化作点点寒光,往秦梦瑶上去。 秦梦瑶娇笑道:“还你托钵!”脚下微一用力,铁钵旋下,削往容白正雅的脸门, 人却翔飞开去,没进暗点里。 容白正雅最接近秦梦瑶,本欲追截,但铁钵削来,惟有一手接过,这时秦梦瑶早消 失得影踪全无。 其它二僧赶到他身旁,都是脸色阴沉。 亦知闲沉声道:“此女一日不除,我们南北藏武林,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 里赤媚两手探出,一把捏着韩柏怒涛击岸般劈过来的关刀,手法之准。 胆量之大,可令任何人瞪目结舌。 韩柏却不慌不忙,趁里赤媚藉着关刀吐出内劲前,转着旋了开去,再回来时,手中 拿了枝长达丈半的方天画戟,他就算闭上眼睛,也知道每件兵器放的位置,要那件兵器, 便那件兵器。 里赤媚用力一拗,“啪”一声,关刀的身立时折断,随手抛开。 韩柏豪气狂涌,感到痛快之极,身上伤势像差不多全好了似的,两手一颤,戟影漫 天涌出,刺挥劈戮,眨眼间将里赤媚困在戟影里。 里赤媚吃亏在刚才见韩柏关刀使得大开大阖.以为对方运起重兵器来,走的亦必是 这种路子,由于心有定见,加上这韩府终是八派之地,心切速投速决,所以一出手,便 以硬制硬,以强攻强,岂知韩柏戟法一变,既凌厉无比,但又是细密如绵,将戟性发挥 至极限,比之韩希武真有天坏之别。 里赤媚挡了十七击后,才找到一线空隙,掌背扫在戟身处。 “啪!”方天寿戟应声折断。 里赤媚心想这次还不取你韩柏狗命,正要仗着魅变之术,抢入韩柏中门,于敌致命 一击。 韩柏脸上露出个神秘微笑,手一扬,十多个铁弹,由怀里掏出来,连里赤媚的眼力 也不知他何时取得了暗器。 里赤媚左右摇闪,十指屈弹。挡开把去路完全封锁的暗器时,韩柏横移往武库右侧, 探手从墙上取下一盾一刀,狂喝一声,又再攻来,竟是愈战愈勇,毫无怯意。 里赤媚心叫不好,高手争战之道,最紧要在于料敌机先,可是这韩柏上承赤尊信精 通天下各类兵器的本领,每拿起一样兵器,便能将武器的特性发挥出来,而当他把握到 对方的路子时,韩柏早换了另一种武器,这种打法。可能很有趣,但却绝不适合在这随 时有八派的人到来干预的时刻。 韩柏猛虎般攻至,盾牌底锋利的边缘横削下阴,劲风狂扑而来。 里赤媚哈哈一笑,用脚挑起身旁一个放满了兵器的兵器架,十多件兵器连着铁架泰 山盖顶般往韩柏压去。